拾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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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天花板不知道看了多久，她摸到手机打开，一点三十了，她得去教室了.身心说不出来的累，时木念闭眼缓了会儿迅速起身下去.进教室，她果然是最后一个到，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班主任居然不在，时木念松了一口气.整个下午过得浑浑噩噩，晚饭后照例跟梁静冰出去散步，她比平时沉默，梁静冰没说什么，两个人之间最熟悉的就是沉默.走了几圈，时木念心里好受多了.远处天边落日成沉了一半，周围的云彩被渲染上一层朦胧的金边，光彩夺目，头顶几只大雁成一行往北飞，天空淡了，看着让人生出萧然缺憾的情绪.时木念在心里叹了口气.晚自习她收了心思，认真做了一套数学试卷，正确率提高了一些.她总算开心了一些.这个晚自习对时木念来说过得很快，王有怡要去校门口的店铺买零食，时木念说跟她说她不去了，自己一个人回了寝室.打开门，通往阳台的门是开的，胡碟和梁静冰说话的声音从那里传出来.时木念先去卫生间洗了手和脸，出来搬了凳子去阳台.她将凳子放在梁静冰旁边，坐下，头和肩膀靠在墙上安静的听她们聊天，有时也插两句.阳台没开灯，看不清大家脸上的表情，时木念觉得挺好.坐了没一会儿，王有怡回来了，手里拿着两包零食，一包辣条，一包薯片.她喂了两圈，就都见了底.几个人坐着又聊了会儿，才陆陆续续去洗漱.寝室十一点得熄灯，过了点还亮着灯被检查的老师抓到会扣分，扣分意味着班主任要被扣工资，这简直是在老虎头上拔毛.洗漱完时木念和王有怡先后爬上上铺.打开手机前时木念已经意料到了，可还是免不了失落.他没给她发消息.时木念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她却出不来.后面两个人也联系了，时木念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感觉很迷惘，谁也没说过复合这两个字，可他们之间就是用情侣的身份在聊天.然而感觉这东西，骗不了人.到底是不同了.说实话，她预料到了两个人之间是走不长远的，但她没想到的是，徐山北会那样狠.自从那晚后，时木念跟徐山北重新加回了好友，两个人聊得不多，他们之间其实比不联系好不了多少.时木念常常盯着与他的聊天界面看，她要想好久，才能打出几个字，却又在几秒后通通删掉.她放不下骄傲与自尊，就想让他主动找她来满足自己的小心思，这样，她才知道，自己是被在乎和被爱的.可是她忘了，徐山北是谁.他怎么可能会低下头来去哄她，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等在那里的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她知道的时候，跟他有一个多星期没联系过了.徐山北把镇上同学的好友全都删了，一声不吭.时木念也在里面.她听黄蔓说了后，平静的回到宿舍从枕头下摸出手机.那是星期天的下午，她和许佳呦刚从村里走路回到学校，还没缓过气来.王有怡，梁静冰和胡碟都在一个村子里，家离镇上很远，得走近两个小时，大约是时木念和许佳呦路程的三倍.寝室里安安静静，只有时木念一个人.她将凳子搬到阳台铁护栏前，坐下，两只脚分别插进两根护栏中间，头靠在横杆上，点进与徐山北的聊天界面.上面还是几天前两个人互相道的晚安.她看了很久，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直起上半身，发了“在吗”两个字过去.意料之中的.可那个红色的感叹号依旧让她觉得刺眼.这时候还早，学校里的人不多，从上面看下去宿舍楼下没什么人，天是淡淡的蓝，混着洁白的云和橘色的阳光，楼前那一排梧桐树的尖端伸进天空里去，缓缓翻簌的叶片看不真切，下面树干被涂上了防虫的药，白的不完全，有的地方能看出树干本身的颜色，时木念盯着其中一棵出神.不远处操场上的打闹声将她的思绪拉回，她看过去，眯了眯眼.从她那里能看见操场中间的一部分，几个小学的小孩子在追追打打，吵嚷着争什么东西.太阳落到围墙的位置，被树遮了大半，直直对着时木念的脸.有点痒，微微发热，稀薄的阳光铺满了她的脸，她什么也不想了，对着落日放空自己.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有怡她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了.时木念将凳子搬进去，坐在桌前看她们收拾.王有怡将几套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整理整齐后放进柜子里，梁静冰拿出一袋苹果出来，个头不大，红色果皮上有很多不规则的黄色条纹，上面布满小点.时木念跟她奶奶赶集买苹果时，她奶奶教过她要挑那样的，那样的苹果甜.梁静冰提着袋子两边伸过来，时木念从中拿了一个出来，她无意识的两只手来回倒腾着手中的苹果，看着她们忙忙碌碌.过了一会儿，她将苹果放在桌子上，对低头收拾的三个人说了句“我出去走走”就开门下去了.这时候学校里的人多了起来，不过大部分都是在教室.在教室是有原因的，每次周末放假老师都会布置很多作业，在家不写，只能每个星期天晚上来教室抄.这种现象从初一开始渐渐约定俗成，往后每个星期天晚上教室里都有很多人，大部分抄作业，小部分看电影打游戏.时木念还没开始抄，不过，作业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眼睛都没往教室那边瞥一眼，直接从校门出去了.她喜欢漫无目的的到处走着逛着，最喜欢拐进不认识的小路在偏僻的村子里到处盲走.可是现在天黑了，她没有那个胆子.她沿着街道慢慢往后山的那条马路走.马路上除了她一个人也没有，四周只有风和不知名的虫鸣声，时木念抬头看着天上，月亮被掩在云里面，只能看见洒出来淡淡的月光，远处的星星反而更显眼了，稀稀落落的，看着没几个，时木念开始数，数到十几个的时候就停了，起码有几百颗.她仰着头走了很久，再低头人已经从马路中间走到马路边上了，在多走几步，就掉进旁边的沟里了.不过，掉进去也没事，沟不过一米深，里面没有水，沟底覆着一层薄薄的生活垃圾.时木念在那条马路上走了很久，比之前跟徐山北走的那次还要远，远得多.黑暗与星星点点的恐惧将她的低落情绪赶跑了一些，她有一些畅快了.回到学校，她依旧没有去教室，直接进了寝室楼.开门，抹黑将灯打开，她走之前放的那颗苹果依旧在那个位置，她走到桌前坐下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然后起来把灯关了，两只脚一蹬，鞋子全掉了，她爬上上铺，用被子把自己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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