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捌

慢慢的大家都不说话了，凌晨两点多，又冷又困.时木念头靠在车壁上，缓缓打了个哈切.人还没缓过来，右肩上一沉.她没有回头，只在他靠上来的那一瞬身体一僵.谁也没说话，好像做这件事是再自然而然不过的事.时木念心里有一些激动，可她又很安心，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再次醒过来天已经亮了，灰蒙蒙的，看样子是个阴天.后面的人醒得早，时木念被她们的声响吵醒，睁开眼睛去看徐山北.没想到他也刚醒，两个人眼神撞上了，两个人都有些懵，时木念很快转过头.徐山北直起身靠在椅背上，时木念肩上的重量消失了.她轻轻伸展活动了下身体，而后觉得肩上的酸痛加剧了.天亮了，她不知怎么的又开始有一点紧张.悄悄呼出一口气，她将身上的外套收起来给他.徐山北接过，站起身，抖开一旋就穿上了.“几点了?“黄蔓在后面问.“六点十七.“邓南昆看了眼手机回答.学校已经开门了.时木念知道到了两人分别的时候.她看了看窗外，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一边包子铺的老板已经忙起来了，堂厅里叠的高高的蒸笼不断的冒着热气，模糊了半个店铺.“徐山北去哪儿?“邓南昆已经起身走过来问.“去涛子租房里补会儿觉.““哦，那我们得同段路，一起走?““嗯.“时木念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没做声.她突然有点反应不过来，明明昨天这个时候她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今天她就在班车里睡了半宿，还是跟徐山北在一起.“想什么呢?我走了，回去睡会儿，你好好上课啊.“徐山北揉了揉时木念的头说.“啊....哦.“时木念回神，看着他走下车.黄蔓她们从后面过来，一个个脸上看着很疲惫，明显没睡好.“走啊，回学校.“李燃燃拉起她.时木念揉了揉脸，吐出一口气，跟着她下车.刚走到车门口，四个人身体都缩瑟起来，一阵风扑了全身，又冷又湿，让人牙齿打颤.时木念左右搂紧了李燃燃和许佳呦，疲惫的往前走.“去买包子吗现在?好冷，喝杯豆浆暖和一下.“黄蔓看着不远处弥漫着热气的包子铺问.其他三人同时轻轻点头，慢慢往那边走.她们都要了两个豆沙包和一杯刚刚打好的热豆浆.豆沙包一口咬下去，里面温热的豆沙馅流出来，沙沙的，香甜的，软腻的，吃进肚子里，整个人都暖了.活过来了.四个人松松散散，一口豆浆，一口包子，只有咀嚼食物的声音，就那样走进学校.她们上楼，已经有很多学生拿着课本下来要去上早读了.时木念用钥匙打开门，梁静冰和胡蝶早已经去教室了，王有怡不紧不慢的在刷牙，听见声音，从卫生间出来，还在刷牙，口齿不清的看着她说:“回来了?“时木念点点头，她的床是上铺，她没力气爬，走到桌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趴下.她没放任自己完全睡死，尚且留了几分意识.王有怡洗漱好从卫生间出来，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拍了拍脸，去卫生间洗漱.水很凉，她一下子就清醒了，时间不多，时木念加快了速度，两三分钟洗漱完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换上.六点五十三，她和王有怡出门.走进教室，还剩一分钟打铃.李燃燃，许佳呦和黄蔓比她早一会儿，她一进去就看见她们三个趴在桌子上.铃打了没几分钟，班主任就来了.时木念端正坐姿，盯着课本目不斜视，朗读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三十分钟，过得很快.教室里一大半的人都陆陆续续出去吃早餐了，时木念铃一响就合上书，趴在桌上补觉.离八点还剩五六分钟的时候，她被班上乱哄哄的说话声吵醒了，虽然没睡多久，但她起来感觉神清气爽，头也不沉了.“木头，昨晚做贼去了?困成这样?“杨源一回头看见她醒了，转了半个身体过来.“是啊，偷你家去了.“时木念扭着脖子顺着他往下说.“偷呗，你把东西全偷了都没事.“时木念瞥了他一眼，好笑的说:“我稀罕?“杨源一白了她一眼，几下啃完了手里的一块面包.两个人又聊了没几句别的，上课铃就响了.第一节课和第二节课是语文课.很无聊，时木念不太喜欢这个语文老师.她也不喜欢语文课了.可是在小学，她是很喜欢语文课的.很喜欢老师就着一篇文章细致的分析人物感情色彩和形象，主题，明暗线，细细揣摩其中一个字代表的多层涵义........还在村里上小学的时候，每次考试完老师都会给班里第一名准备一本本子.她一个人拿了所有语文老师奖励的本子.上了初中，就觉得语文课没什么意思了.第一节课，半听半发呆很快过去了，她下课在桌上趴了十分钟，又继续上第二节课.第二节课，时木念彻底精神了.她看见了徐山北.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按理说门卫是不会放人进来的.她是在对着门外发呆的时候看见他的，当时他正在跟隔壁普通班的一个女生说话.隔壁班上的体育课，现在已经跑完步，属于自由活动时间了.时木念不高兴了.心里发酸发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堵在喉咙口.她盯着他们看了会儿，期间，徐山北一次也没有看过来，一次也没有.时木念转过了头，盯着嘴里正念念有词的语文老师.她全身是僵硬的，整个人既不自然又不舒服.她看着语文老师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她自认为坚持了好久，转头迅速看了眼门外，两个人还在那儿有说有笑的聊着.时木念心都凉了.她盯着黑板，装作轻松无异的表情，可是她快憋死了.这次真的坚持了很久，等她再次转头去看门外，已经不见两人的身影.这下心里不堵了，又变成空落落的.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她立马出了教室，在外面绕了一圈也没看见他.吃饭的时候，王有怡问她，怎么没吃几口饭.时木念不想说实话，说了句没怎么感觉到饿搪塞她.中午回到寝室，她脱了鞋和外套，爬上了床.摸出藏在枕头下的手机，打开，界面干干净净，连条推送的广告也没有，时木念将手机狠狠砸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寝室只有她一个人，安安静静，无声的逼仄加剧了她的烦躁，她慢慢哭了出来.哭了没几下，又觉得没什么好哭的，将眼泪蹭在被子上，盯着上面的天花板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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