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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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熹微，第一医院里的某间svip病房内，护士正在将遮光窗帘束起。病人安睡不醒，按理说应该为其提供舒适安眠的黑暗环境，但是病人家属特意嘱咐过，要保证白天充足的光照，一切按照正常病人来对待。

将窗帘束起后，她将窗户打开一道缝隙，让清晨的风吹进来。

然后她拿起瓶装营养液，将输液管接入病人手背上的滞留针。这位病人很好照看，仪器24小时运作，全方位监测着病人的各项体征，如有任何异常，仪器将直接在10秒钟之内报警主治医生，不需要她额外做什么。

做完这些后，她按照日常惯例在查房记录上签字，最后一笔落完，她不太确定地抬头，刚才她在余光中好像看到脑电监测仪器上原本平稳的线条跳动了一下。

她点开脑电图谱，发现刚才确实是动了一下，再向前查看历史记录，发现就在昨天晚上，波动幅度极小的波浪线上多出了两个小小的峰值。

那两个峰值跳动幅度太小了，她不确定会不会触发仪器警报，于是跑去办公室找医生来看。

她是在走廊上遇见白医生的，白医生比她更急，想来已经收到了警报，但她还是把数值的变化告诉白州。

白州脚下不停：“通知楚秘书了没有。”

“还没来得及。”

白州点点头:“现在给他打电话。”

“好的！”

白州查看了仪器，除了那几个细小的脑电波动，并没有其他数值变化。他又查看了方应觉的眼睑反应，瞳孔放大，仍然光反应全无，这不是要醒来的迹象。

方才那几次微小的波动，对于正常人来说，只是再寻常不过的脑部活动，对于他们来说却弥足珍贵，能有波动，说明他们的方法没错，继续做下去，说不定真的能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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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科技园区内。

唐迪本来在自己的工位上好好工作，自他入职以来，老板单独约他谈话的次数屈指可数。而这数得过来的几次，大都发生在发布会之后。

虽然他也是副总监，但他和林醒不一样。林醒是科班出身的高材生，又是知名教授的徒弟，一来就受人瞩目，有可以任性妄为的资本。而他不行，他只是一个小程序员，是从底层一点一点拼上来的。一步一个脚印地坐到这个位置，他用了8年。况且他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他很需要这份工作。

所以，林醒可以有恃无恐地违背老板的意愿，每天踩点打卡，重要场合迟到，公开发表真实意愿。而他只能每日战战兢兢地做一个老好人，对老板随叫随到。

他按下通往秦总办公室的楼层按钮，在电梯的反光镜中，看到了一张饱经沧桑的，可悲的中年男人的脸。

“秦总，您找我。”

“来，小唐，坐。”秦铭指指办公桌前的椅子，“找你来还是上回那个事。”

唐迪拘谨地坐下：“秦总，这件事，您和林总监商量过没有？”

秦铭捏捏鼻梁，轻叹一声：“我还没告诉他安排治疗的事，只说想要找医疗机构合作，就是这样，他也不同意。”

“上次林总监找我，和我说了……他的态度很坚决，意思是如果您找到我，让我不要答应。”唐迪低下头，很是为难。

“这个林醒啊，平时看着不管不顾的，关键时刻胆子太小了。”秦铭掰开一小块茶饼，放进茶壶里，“都像他这样，还怎么赚钱？”

唐迪替他按下了烧水按钮：“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瞒着，他不用知道。”

“财务那边的钱款已经到账了。”

“你去和财务部门说一声，这部分不许放在项目收入里，走个别的名头。”

林醒在经过开水间的时候，看到唐迪站在那盯着开水器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水杯接在出水口下头，出水指示灯灭着，林醒低头看看，那杯子里分明什么也没有。

“唐副总，该回魂了。”

“……噢，林总监。”

“工作遇到困难了？”

唐迪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没有，都挺顺利的。那你接水，我回去工作了。”

他那杯水还是没接满，林醒看着他的背影，开口道：“秦总找你了？”

唐迪犹豫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说找了，不知道接下来怎么答，说没找，又怕林醒或是其他同事看到他去了秦总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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