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部族时代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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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撤离超乎想象的顺利。

那些先前还沉寂在绝望、悲伤甚至是仇恨中的少年们，竟然在少典走后一下振作起来，相互搀扶、彼此接力，一双双含泪的眼眸在这样一个夜色下被照的闪闪发亮……这些都是他带来的！

离鸢最后看了眼少典离去的方向，顺手帮忙扶起一位伤兵，直奔熊穴而去。

因为有了目标，这一次他们前进的速度快了许多，原本预计要一个时辰才能到达的路程被他们生生缩短了一半。

到了熊洞，大家各自分工。离鸢作为队伍中唯一的医者，简直忙得停不下手脚！

情况比她想象的复杂一些，除去刀伤、箭伤之外，还有为数不多的烧伤患者，是她从前不曾接触过的棘手，所幸这些年在森林中摘摘采采的各种药草派上了大用。

有着少典先前的那一番话，这一夜虽然慌乱，也有死别，却并不绝望。

重伤的人们因为没有被伙伴放弃而咬牙坚持，活下来的人则悄无声息地等待着，大家的目光都不时地望着来处，期待着，也恐惧着。

众伤患中，常胜的伤势因着都是外伤很快得到了控制，过度的失血让他的脸看起来惨白惨白的，精神也不太好，半合着的眼睑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睡去，却被他硬生生忍着，硬是不睡。

离鸢擦擦额间的汗，借着喘息的功夫瞥了他一眼，“你该休息一下的。”

常胜因着这句话转过头，却没有直接看向离鸢，反而看向她的身前那个面部重伤、正在痛苦□□的男孩。细长而又狰狞的伤口自他的额间滑下，顺着右眼一直滑到右耳根……惨烈的模样让常胜看了都有些心颤，离鸢却面不改色。

“他……虎子的伤怎么样？”

“右眼废了，所幸性命无碍。”

伴随着一阵痛苦的哀呼，常胜忍不住错开了视线，心里一阵阵地安慰自己：不错了，能活着已经不错了，却还是忍不住由衷的感到悲伤。

他将视线慢慢地转回离鸢身上，看着她早被血水染红的衣袍，看着她满脸的血污，却始终镇定自若，看着她不停穿梭在一个又一个痛苦挣扎的人群中，一次次面对死亡与血腥，却始终保持冷静，仿佛没有什么事能难住她一样……

“谢谢。”

这是他在这样一个夜晚仅存的感恩，谢谢她这些年收集的草药救了他们这么多人的性命，也谢谢她，还能这么平静的面对他们这些人，在这块死亡之地一点点散发着治愈的希望……

其实不只是他，此时此刻，只要还有一丝意识尚存的人，都在看离鸢。

已经哭累了，原本整个人生都仿佛失去支点的柃木不知何时加入了进来，跟着离鸢一起处理药草，配合她一起治疗伤患。

那些原本年纪小的孩子，比如常先，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不说话，也不打扰，只是默默地跟随……

大家都在下意识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看她不断用汗水与众人的血水融合在一起；看她无视鲜血淋漓，无视伤口惨状，平心静气地说着注意事项，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个小伤口、小病痛，仿佛再大的伤痛也不过是一两副药的事情……恍惚间，周身的疼痛和耳边的□□都似乎慢慢减少了许多。

那是只属于她的神秘的力量，如此专注地做着眼前能做和该做的事，仿佛内心的慌乱和恐惧都不值一提，让人不自觉地平静下来……

可实际上离鸢的内心呢？

这一夜，已经有太多的画面，凄惨的恍如千年之前，离鸢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或许“生而为神”这四个字带给她的并不单单是那些沉重而荒唐的责任，还包括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包括——忘不掉那些她以为可以忘掉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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