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时,夜晚也是冷的。

凌晨一点,琅城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里依旧灯火通明。

席殊推开组长办公室的门,熟练地偏头躲过一个砸过来的烟灰缸,关上门来到办公桌前。

“席殊!入职快半年了,你还是没学会听人劝吃饱饭这个道理吗?”

组长冷眉一扫,脸色难看得像锅底灰。

“我并不觉得说实话有错。”席殊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的强硬。

两厢对视间,组长又一次妥协了下来。

人到中年,他已经带过不少新人,却从没见过有谁能像眼前这个小伙子这样,三不五时给他罪受。

“算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组长摆摆手,送走了这尊佛,捡回还没碎的烟灰缸,叹了口气,连头发里夹杂的白发都生出几分忧郁来。

席殊离开公司,刷了公交卡,接着就开始望着窗外发呆。

这是他转行当卖货主播的第五个月,这五个月里,他的人气窜得很快,但放在主播界依旧不温不火。

虽然看他的人很多,但会因为他的带货下单的人,不到三分之一。

首要的一点就是,他不会说。

其次就是,他长了一张厌世脸而且还不爱笑。

最后,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介绍产品先讲缺点,而且往往讲得很致命。

这也就导致了他人气高业绩低的事实。

他的组长常常会因为自己手底下这个帅哥不上道,气得嗑两粒静心丸然后骂席殊恨铁不成钢。

不过席殊本人倒是不太在意。

他家里是暴发户,不差这点钱,甚至不需要他出来工作。

但是那些毕竟是家里的钱。

席殊想要自己的生活,就一定要挣自己的钱,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按部就班地干了几年对口工作,席殊这回出来试错了。

追求喜欢的东西往往需要物质基础作为支撑,但是席殊之前干的工作不够。

那么什么门槛不高,来钱又快呢?

经过几番打听,席殊来到直播公司,成为了卖货主播的一员。

“叮咚……琅城公交集团提醒您,白云小区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携带好自身的行李物品,准备下车……”

播报声将席殊的思绪拉回现实,他从后门下了车。

车外狂风呼啸,吹得他的头发也狂乱地飞舞着,带拉链的裤子在这个时候除了时尚没有任何实际用途,他低头看了眼有点压抑不住的裤脚默默收回视线。

算了,谁让这裤子不要钱呢。

牛毛似的雨落下,席殊不再多想,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就在他即将离开公交车站台的时候,他的目光被一张色彩鲜艳的宣传单吸引了。

宣传单上的字迹有点模糊,依稀能看到1折字样,明显的超市促销单。

席殊刚抬手去揭,另一边同时插过来一只手。

嘶啦一声,宣传单掉了,两人一人抢一边,谁都没有松开。

“这位……兄弟,凡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这张宣传单是我先看到的,麻烦你松个手?”

说话的人有点想先礼后兵,连语气都是温温柔柔的,像是和他有商有量,但是席殊手上感觉到的是越来越重的拉扯力。

眉头一皱,席殊嗤笑一声,“凭什么要我松手?既然同时看到,我们各凭本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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