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空神色疲惫地回到家。
制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臂弯里,内衬皱皱巴巴,歪歪斜斜地崩开两颗纽扣,邋里邋遢的模样活像一位街头的流浪汉,而不是一位在职警官。
妻子早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回了卧房——这是正常的,自从三年前女儿段东篱出事后,妻子与他嫌隙丛生,摩擦愈大,夫妻情分早已名存实亡。
段长空苦笑一声,轻手轻脚地走至次卧门前。
次卧木门紧闭,中心偏下的地方贴着一张泛黄的粉色涂鸦,其上歪歪扭扭的用花体写着“东篱的房间”,后面挨着一只用彩笔画的简笔画小天鹅。
段长空安静站在房门前,几次抬手又缓缓放下,他身形笔直僵硬的站在原处,总是锐利逼人的鹰目在此刻却泄出几分近乡情怯。
终于,他咬了咬牙,推开了那扇薄薄的房门。
女孩安静地坐在轮椅上,涣散空洞的视线只定格在一个固定的方向,身后段长空开门造成的些微声响并没有令她回望一眼。
她的灵魂仿佛早已回到属于她的永远安宁和乐的星球上,留给地球的徒这一具空荡荡的躯壳,任凭外界如何风吹雨打,她亦不置一瞥。
段长空没有上前,他就那么静悄悄地注视着女儿消瘦的背影,酸涩、无力、悲哀和愤懑一同涌上心头,他的鼻头开始发酸,眼前有些模糊不清。此时的他不是那个正直无畏的刑警,只是一位普通的父亲。
他依然清晰地记得女儿刚出生时的模样,妻子生产那日他因公出差,没能陪在妻女身旁。直到第二日凌晨他才匆匆赶到,赔笑着向丈母娘问了好,便迫不及待地钻进了婴儿房。
小小的婴儿睡在一早准备好的婴儿床上,时不时砸吧砸吧嘴巴,唇角天生微翘,像沉浸在一场美梦中。
那么小,那么小的孩子,皱皱巴巴,胎发稀疏,细细的胳膊还没有他的小臂粗。可是她很乖,尚在母亲体内时便不那么闹腾,出生之后也不怎么哭闹,只是睁着明亮的眼睛观察着这个世界,偷溜进来的风儿摇响风铃时会“咯咯”的笑。
段长空根本不敢触碰婴儿娇嫩的脸庞,他担心自己没轻没重会弄疼孩子。他只是眼巴巴地守在一旁,看着自己小小一团的孩子,舍不得挪开一分一毫。
这个一向精明敏锐的刑警首次笑得像个傻大个,发热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盘踞。
——这是我的女儿,我要好好保护她。
——我要将世间最好的一切捧到她面前,我要为她遮风避雨,直到她渐渐长大,有能力远航。
他其实是个粗人,并不喜欢阅读,可他为了取一个像样的名字,与妻子翻阅了很多书籍,找遍了测字先生,终于确定了女儿的名字。
——东篱。
陶潜有诗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后人多以东篱代指种满菊花的地方。段长空很喜欢这句诗,他说不上来自己的感受,只觉得读来宁静悠远。而梅兰竹菊素来被称为四君子,成为一个有底线有原则的人,这亦是段长空对女儿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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