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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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鹿王子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带来了他父亲右大王的亲笔书信，信中尊景桓为君父，道左大王性情暴虐，只顾耀武扬威，有意与南廷联盟，再起刀兵，两国百姓苦战久矣，若能以一己之身换两国太平，他甘愿百死。皇帝景桓本要亲自接见月蛮的雅鹿王子，仔细体察他父亲右大王的心意，但被蒋双捷劝住了，说雅鹿王子能无声无息下蛊，皇上乃万金之躯，绝不能以身犯险。景桓却是另外一副心思：“双捷，就算他有意下蛊，为了两国百姓，朕也甘愿一试。”

“皇上，微臣深知皇上体恤百姓之心，但月蛮本性奸诈狡猾，此次匆匆来京，仅凭区区一封书信，怎能轻易相信？右大王真要与我们大安私下联盟，自当小心谨慎，怎会径自随商队入京城，又直接入我府中？难道满京城竟无一个他们月蛮的探子？”

这些疑点，景桓早烙印在心，却始终不曾提一句，就是想看看蒋双捷怎么说。若蒋双捷急着劝自己答应右大王结盟的话，要么他早与月蛮勾结，要么他居功自傲，早失去了初心，无论哪一种，都不可再用。此时亲耳听到蒋双捷三番两次劝自己谨慎，并不急着与右大王结盟，他反而心生三分愧意，觉得自己怀疑能以性命相托的他，怀疑错了。“万一他们磨刀霍霍，以表面结盟来拖延时间，松懈我铜门关防御呢？皇上，月蛮奸诈又凶狠，不可不防啊！”

“对对对，你说得很有道理，既要跟大安结盟，仅仅一封书信，诚意远远不足以取信，总得付出点代价。”

景桓两眸熠熠生辉，“你回去问问那个雅鹿王子，他们右大王的诚意在哪里？”

一提到代价与诚意，蒋双捷霎时来了精神，展开铜门关附近的布防图，看看哪里才够诚意。景桓看了他满脸算计的模样暗暗发笑，不由又想起年少时蒋双捷不知干了多少荒唐事，人人都道他放诞无礼，却不知道他是为了在陈庶人面前掩护自己。若无他各种调皮捣蛋，陈庶人又怎么会认为自己软弱可欺，连一个区区伴读都约束不住，不足以成大事？蒋双捷父兄因为陈庶人伯父延误战机而被害，双捷匆匆奔赴铜门关，陈家以为自己毫无依仗了，却不料蒋双捷赢了，还在父皇面前告御状，将陈庶人伯父拉下马，而母后舅舅趁父皇重病同时出手，终于扳倒了陈家。对，当年他们两人合作无间，如今他们君臣应该依旧上下同心，让月蛮与南廷知道大安不可欺！看着蒋双捷在布防图上算来算去，景桓忍不住想起阿狸一句话，谁当蒋双捷只是个莽夫，谁必定吃亏！一想到阿狸，景桓便想到当初老师们一对混世魔王的评语，可惜了，明明是一对璧人，却因太后爱女心切，白白耽搁了。如今时过境迁，蒋双捷有妻有子，阿狸又贵为长公主，不可能做个平妻。他只顾盘算，蒋双捷已经下定主意，说要铜门关百里之外的叶城和天马山。叶城，乃是当年他父兄埋骨之所，得叶城，仿佛得了一把插入月蛮的尖刀；天马山，地势平阔，水源充足，牧草繁茂，最适合养马，得天马山，往后大安养战马再不是问题。但月蛮右大王又不是傻子，他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吗？“那就要看他的决心有多大了，微臣平素也有听闻，因十二年前经书峡大败被俘，他的日子很不好过，月蛮贵族经过他家门口，都会往墙上吐一口唾沫。家中围墙表面坑坑洼洼全是洞，他勒令不许修补。”

景桓不由拍案：“此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似淮阴侯。”

蒋双捷在心底里补充了一句：“偏偏生个儿子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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