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巧退莺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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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娘那心虚胆寒的狼狈模样倒让秋霜的心里踏实了不少：这女子倒也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主儿，先吓她一吓，再好言劝说一番，她自己就知难而退了。

秋霜随即安抚她道：“娘子莫怕，我并非叫你明着去见她！你且往窗外看。”

原来，她早已命尹三娘假传老太君的口信，带林家姑娘到东门大街最大的绸缎庄里，让她亲自挑选做新衣裳的料子。

她在茶楼预先定下的座位也是有讲究的，它正好对准了街角的绸缎庄门口，能将对面的人和事统统一览无余。

秋霜先前面对莺娘的时候，一面同她说话，一面悄悄盯着她身后的窗口看。待瞧见了林家的马车后，才对她说出了这样的话。

莺娘慌得急忙扭头，战战兢兢地向着窗外望去，只见一辆由两匹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上，款款走下来一位身材曼妙、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

那美貌女子一身的绫罗绸缎，头上珠环翠绕，光鲜亮丽，贵气凌人。她在七八个丫鬟婆妇的簇拥下，如众星捧月般缓步走进了绸缎庄。

虽是短短的惊鸿一瞥，但她与这位名门贵女之间的悬殊差距，也足以让莺娘两颊发烫、自惭形秽了。

她自从跟了温景贤，虽说吃穿不愁，但衣裳首饰却并不多，甚至有些寒酸，穿来戴去总共也就那么几套。随身伺候她的，也就是一两个粗手笨脚的小丫头，连话都说不利索。

在今日之前，她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满，可如今亲眼瞧见了大家闺秀的派头，她瞬间就感觉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完全上不了台面。

秋霜见莺娘神情落寞，面色赤红，便柔声劝解她：“我知娘子生活不易，家中既有患病的老父亲，还有被卖到李员外家做丫鬟的妹子……”

莺娘被说中了心事，倔强的低着头，愁眉紧锁，不发一言。

秋霜缓了缓语气，又接着说：“我这里准备了一些钱，足够你替妹子赎身，给父亲治病了。剩下的，也够你们回乡盖房置地，顺带着还能做些小生意，好歹也是个正经营生，养家糊口应当不成问题。

另外，我这里还有一支百年人参，我外祖母最近身体好了一些，暂时用不上。我听闻令尊体虚盗汗、久咳不愈，像是伤寒之症，用这人参补气补血是最好的，请娘子收下吧！”

说着，她便将一只大钱匣子和人参都推到了莺娘的面前。

莺娘望着眼前偌多的财物，心中不由得一颤:她自己在勾栏院中卖唱，几年下来也得了不少赏钱，可全都被妈妈搜刮了去，自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却一分也摸不着，心里也是十分委屈的。

后来结识了温景贤，知道他是个名门贵公子，性子稳妥，人长得也俊，以为自己寻到了好归宿，便义无反顾的为他破了自己不卖身的规矩，主动对他投怀送抱，也最终叫他做了自己的裙下之臣。有了他的帮衬，自己的手头才宽裕了一些。

后来经王大官人周旋，温景贤给自己赎了身，住进了他在府外租下的宅院，让她吃穿不愁，还有人专门伺候她，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可温景贤终究只是一介书生，性子软弱，也不能当家做主。他既不敢光明正大的娶她，也不敢把她领回家去，只能与她偷偷摸摸的来往。

而且，他自己本身并没有多大本事，一切吃喝用度都要从大府里拿，所有花销明细都有账目，并没有多余的银钱给到她的手上。

她也心疼自己的父亲和妹子，可她也有心无力啊。她有时也会悄悄卖些首饰、衣裳，却也换不了几个钱，只能换父亲的几副汤药而已。

并且，她也不能全都卖了，终究要留下几样，在下人面前装装门面哪。

现如今，她手里若是有了些钱财，足够她父女三人回到家乡，安稳度日了。

这人参更是有钱也难买到的名贵药材。其实，郎中在很久之前就同她说过，想要彻底治愈父亲的病症，人参是最好的良药。奈何她一直手头拮据，无力购买。

现在，这救命良药就近在咫尺，有了它，何愁老父亲的病体不愈？

莺娘想到这里，当时就有了几分动心。可是，她又想到温景贤待自己的好，实在不忍心就这样离他而去。

正在她犹疑不定时，窗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小童儿的惨叫声。

秋霜与莺娘都被吓了一跳，二人赶忙向窗外望去：只见绸缎庄门口，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童儿正抱着一条带血的伤腿，在地上拼命打滚儿。

那孩子在地上一边打滚儿，还一边大声哭喊着：“打人啦，害命啦！快救人哪！亏你这女娘生的好相貌，却是个蛇蝎心肠！要当街谋害人命，真真是个毒妇啊！”

孩子尖锐的叫嚷与哭喊声，很快就引来了一众路人围观。

面对路人的指指点点，林姑娘气得满面通红，更是不顾形象的与那小童儿对骂:“你这混账小厮，胆敢栽赃陷害我！你再出言不逊，毁我的名声，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你个毒妇！谁要陷害你了？我与你素不相识，害你做什么？明明是你心思歹毒，要害我的性命！大家来给我评评理，救救孩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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