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踏燕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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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嬷嬷似是不自知般的叹口气，说：“老夫人，你心中想的，老奴都明白，但只有一件事，您必须做。”

杜老夫人头都没回，松开在棺木边上的手，：“我知道，你要我这老婆子离开建康，去幽州。可是若我走了，后面的安排又怎么实施呢？”徐嬷嬷还想说什么，直接被杜老夫人挥手打断。；“我知道，我活的够久了，只是可惜这拿命换来的侯府，今后要担上罪名了。不用再劝，还有很多事没做，去吧。”

徐嬷嬷闻言，不好再开口，只能听吩咐行礼退下。走至门前嘱咐两个小丫鬟：“去跟前伺候着，守好老夫人，任何事都不准离开。待我回来看到有任何差池，仔细你们俩自己的皮。”小丫鬟低头称：“是。”在眼前看不到徐嬷嬷的鞋子后，转身进屋，守在杜老夫人的身侧。

现在已是散朝后的时候，徐管事带着讣帖到各府中拜见，过程如往常一般，不同的是，几乎都是在通报后，家中的老爷与夫人一块接见。有的连朝服都还未换下，看到徐管事手中递来的讣帖，都是一脸悲痛的神情。因为今晨，忠勇侯府世子战没的消息，已经在例会时宣读了。这忠勇侯府真是世代忠良，忠诚勇猛，只可惜最后的血脉都葬在沙场上。

今后，这大梁的江山怕是不稳了。

“忠勇侯府之事，本官必到。还望老夫人节哀。”无论是与忠勇侯府此前有关联的，还是新晋的官员，都是同样的回答。徐管事不卑不亢一一还礼，在回侯府的路上却是遇到了崔府的人。

徐管事认识素书，也是之前崔家小姐，时常到家中老夫人跟前拜见。素书她们几个在侯府也是常常和徐管事打交道的。每次的引路都是世子嘱咐他一定要亲自去，这素书不在崔小姐身边呆着，怎么到医馆来了？抬头看去，

素书在甜水巷与仁安堂的季大夫纠缠。素书身后的两个小厮，也是一副准备动手的样子。徐管事看着这大雪天，素书一行既没打伞也没穿蓑衣。再联想到崔府之前派人来说的崔小姐生病的事，不再耽搁。带着人向素书走去。

“素书姑娘，发生何事？”

素书回头看向说话的人，看清来人是侯府的徐管事，直接说：“劳烦徐管事帮忙，将季大夫带到崔府，小姐今日忽然晕倒了，季大夫不肯跟我们走，小姐还等着救命呢！”季长春听到是救人命有些犹豫，可是师傅的规矩不能乱。不管素书的拉扯，还是转身向堂内走去。

徐管事听到是崔小姐晕倒了，才不管这季大夫什么规矩，手向身后一挥，带着两府的小厮直接上手将季长春给扛起来。骤然失去重心的季长春生气了：“你们不讲武德！我没看完仁安堂的病人不能走！！”

素书可能算是在场，唯一听季长春讲话的人了，直接回怼道：“仁安堂病人的命是命，我家小姐的命就不是命了？今日强请先生前去，也只是为救人命！”

这话一出，围观的病人明白了。这崔御史家的小姐快要不行了。季大夫手艺好，这是看准了来找人救命的。崔御史和崔小姐在坊间的名声一向不错，何况他们还能自己来这医馆，这崔家小姐可是已经不省人事了。此前只当看热闹的众人，纷纷侧身让开一条道，看着这仁安堂的招牌大夫被抬上了马背，就这么一路颠着走远了。

直至崔府门前，徐管事将季长春一把拉下后，才抱拳转身。他得快些回侯府告诉老夫人，这解除婚约的事恐怕有变。后面侯府做的事恐怕会牵连到崔府了，何况这崔家小姐是世子心心念念想娶回家的人。

素书此时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左手提着裙子，右手拉着还未从颠簸中缓过神的季长春就往后院走。两个崔府的小厮为防着季大夫转身跑了，一直跟在后面，时不时还推着季长春走快些。直至后院的中门才停下，没有继续上前。看着素书不似以往的模样，心中也知道了，小姐这次晕倒真是来势汹汹。存着心中的担忧，往前院守着等老爷回来。

屋内，崔夫人见一直用汤婆子也没能将崔文宁的手捂暖，已经是将崔文宁整个人从躺着挪到抱在怀里，紧好被寝，小声的说着：“阿宁，你不要吓娘，阿宁，不要吓娘啊。大夫马上就来了，你等等好不好？啊？”

脸上明显可见的慌张，转头催促着素棋：“快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素棋也是神色悲恸，“夫人，之前太医说的您还记得吗？”是了，崔夫人想起太医说的话

‘崔小姐这是心病，药石无医。只有崔小姐自己解开心结，老夫开的方子，只能保住崔小姐的身体不再消瘦过快，若是再次晕厥.....夫人还是让崔小姐早日开怀才是。’

想到这里，崔夫人眼中的泪水不禁滑落，阿宁这病来的蹊跷，短短几日，人已是消瘦的不成模样，往日眉间的神采早已不在。日日喝药也不见起色，夜夜惊醒来，迷迷瞪瞪的说着‘等我，等等我。’难道，真是被什么邪祟缠上了不是！

如今这面容枯槁，唇色苍白，眼底的乌青也显得格外刺眼。崔夫人紧紧抱住崔文宁：“阿宁刚才还有精神作画，她不会的，去接大夫来，快！”崔夫人不敢去想，她娇娇的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会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病的快没了。阿宁最是孝顺听话，她不会就这么.....

素棋看夫人的脸色，更加不舍，那日太医诊治，几个侍女里只有她在场。太医后面没说的话，她也能猜到几分。小姐现在的模样，只怕是如太医说的一样，真是心中郁郁，病入脏腑了。

无声行礼后，素棋退出屏风，掀开门帘，屋外的大雪夹杂在寒风中，迎面吹来。落在脸上的雪花顷刻融化，刚准备拿起立在门旁的油纸伞，素书的声音就传来：“素棋姐姐！季大夫来了！禀告夫人，季大夫来了！”

素棋闻声抬头，看到素书拉着季大夫，踉踉跄跄的小跑着，头上顶着白雪的样子。心中一喜，掀开门帘，来不及跑到崔夫人面前已经喊道：“夫人！季大夫来了！夫人！季大夫来了！”还未到屏风前，崔夫人的声音响起：“快请进来，周围的侍女都喊过来候着。”

此时的崔文宁，陷在深深的梦魇之中。还是同样梦，她独自一人在漫天的迷雾里，一直向前走，看到的还是同样的迷雾，脚下踩着的也不是路，是像水晶般透明的东西。与之前不同的是，那个在前方喊着她名字的声音不见了。之前焦急的呼喊也变了语气、

“阿宁！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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